“燃冉”驻留艺术家对谈｜雷磊：作品只是生活中的副产品
“燃冉”艺术家驻留项目
2022年8月，由XINTIANDI新天地与UCCA共同发起的三年战略合作——“燃冉”青年艺术家孵化计划正式启动。其中，作为重要组成部分的「艺术家驻留项目」 同步开启2023年驻留申请。2022年的「艺术家驻留项目」以邀请制启动，我们邀请到雷磊、殷漪和高磊三位艺术家分别以“城市作为图像剧场”“城市作为听觉空间”“城市触发想象叙事”作为考察线索，在2022年9月至12月期间进行艺术驻留。在此期间，每位艺术家会在上海大新天地区域专属艺术家工作室——LIVE NOW展开为期一个月的驻留。第一期驻留艺术家为雷磊，他是一名导演、实验影像艺术家，其创作涉及录像、绘画、音乐、装置和多媒体剧场演出等。雷磊于2022年9月15日至10月14日展开驻留，敬请期待！
雷磊的工作室在远离城市喧嚣的胡同里，那是一间由法国建筑师朋友改建的小平房，得以让他在静谧中安心整理材料，品味老照片背后的故事。
雷磊曾经说过“作品只是生活中的副产品”，实际上，生活的日常似乎以某种极大的力量影响着他的创作。通过积极参与世界各地的驻留项目，去到不同的文化语境中，雷磊得以一次又一次重新认识身边的人和周遭的事物，而这些发现最终反哺了他的创作。
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求学时，雷磊曾受张光宇和张仃老先生动画美术设计的耳濡目染，这为他的多媒介创作打下了深厚的文化基础。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动画曾为年少的雷磊构建了一个梦幻乌托邦，为其之后的创作提供源源不断的养分。而对于上海城市记忆的情感，驱动他大胆地将实验影像技术运用到戏剧舞台《繁花》上。
燃冉：“一个人的美术制片厂”是你一直沿用的标题，我们知道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成立逐渐令上海成为“美术电影”的基地。美术电影/美术片是如何影响到你的创作的？
雷磊：从怀旧的角度来说，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的动画，无疑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儿童记忆，像是梦幻的乌托邦，美好的旧时光。因为我毕业于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记得在老工美的教学楼里就有张贴张光宇和张仃老先生的动画美术设计。张光宇先生为《大闹天空》设计的人物造型，是中国动画的经典。其实，当我们更多了解了张光宇先生，会知道他的人生经历很丰富。他曾经在上海设计过商业插图，创办刊物画漫画插图。回到我自己的工作来说，当然，我无法和大师相提并论，但是我也希望自己的创作是多媒介的，在不同的语境下和观众交流，动画语言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其实张光宇先生也为儿童戏剧制作过美术布景，西方的很多现代主义艺术家，劳森伯格，肯特里奇都曾和舞台戏剧合作或者以舞台作为创作媒介。所以，对于我来说，和《繁花》及其他戏剧导演的合作都是非常宝贵的创作经历。
《繁花》剧照
燃冉：你为舞台剧《繁花》制作了17幕动画，你是如何把握这部剧中的上海质感，并在舞台上进行视觉表达的呢？ 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这个创作经过。
雷磊：《繁花》第二季的创作过程是一个漫长而艰苦的过程，我不断地收集整理，从五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关于上海的杂志、黑白照片、产品目录、家庭录像……从中获得大量的图像素材。我们从SMG（上海广播电视台、上海东方传媒集团有限公司）获得帮助，在《繁花》舞台上使用了很多关于上海的纪录片档案，城市规划科教片，新闻录像片段。这些影像记录了一个城市的集体记忆，像是琥珀中凝结的光，在工作过程中，看到这些影像，我如获至宝，很高兴可以将实验影像found footage（剪辑已有影片）的工作方法运用到如此大的戏剧舞台上。
从清华大学研究生毕业后，雷磊正式开启了独立动画导演的创作生涯。他习惯于跳出标准，时常怀揣好奇心前往不同的环境，见证人生的千姿百态，从中发掘出对生命与艺术的全新思考，这让他的创作理念与工作方法也臻于成熟。而他有关上海的儿时记忆，始终牵引着他的心迹，等待有朝一日落地绽放。
燃冉：在你的创作中（比如《照片回收》《书上的书》《公园日记》等等），我们不难发现回收材料、图像拼贴，甚至是声音拼贴的工作方法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在这些年的创作过程中，这个工作方法发生了什么递进或者变化吗？
雷磊：在《照片回收》的工作中，我和Thomas Sauvin将大量的废弃胶卷的图像内容整理、凝结，剪辑成为5分钟的短片。这部短篇耗费了我和苏文三年的工作，也是我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实验电影。现在这部短片依然在很多电影节和美术馆放映。但是，因为资料库的庞大，以及短片五分钟有限的时间。这个项目的最终状态特别像是一个Showcase，或者说，视觉效果大于艺术家的观念，是不是有点儿看上去太“酷”了。
所以，在《公园日记》中，我放慢了节奏，让观众可以凝视每一张照片，把解释图像的权利给了观众。我个人认为《公园日记》以及《动物方言》更加开放，更加有立体感，对于图像的观念也更加民主。或者说，我学会更加自如地使用材料，不断地在各种不同来源的材料之间跳跃。我在资料库面前变得更加自由了，观众在影院也更加自由了。
《公园日记》图片由艺术家提供
燃冉：在影展、当代艺术展、舞台剧甚至在你曾经组建过的乐队中，你的工作方式，或者说与合作人的协同工作方式有什么差异和相似之处？也许创作的源头来自于不同的地方、人、调研或者你的思考？
雷磊：我记得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个展览，就是和策展人欧宁合作的《边界计划》，参加了当年的深圳香港城市双年展。之后，我又和建筑师李虎合作了《红线公园》的项目。在那之后，我会在不同的领域和工作方法之间跳跃：电影、动画、商业插图、音乐、舞台剧……对我来说，表达方式没有界限，如果有趣，我乐于尝试新鲜的事物，也希望挑战我不擅长的东西。
我想，现代城市生活容易让我们陷入一个专业、职业和标准化的循环里。当我自己进入一种工作的闭环，我就会反思，是不是自己的创作输出是固定的，是稳定的，是没有变量的。这让我感到危险，我需要跳出来。相反，当我参与不同的项目，我会时时刻刻体会到惊喜和自由。其实，最有趣的还是人。在不同的项目里，我们见到不同文化、不同背景和不同生活方式的人，这些让我兴奋！他们疯狂，他们富有能量。其实有的时候不一定要合作啊，或者说是做作品，有什么目的性，在一块儿待着也挺舒服的。
雷磊在工作室
燃冉：我们知道您曾经参加过许多驻留项目，去到云南、奥地利、纽约、魁北克等等，可以给我们分享一个你印象深刻的驻留经历吗？这个经历对你的创作带来过什么影响呢？
雷磊：我可以分享两个小故事：第一个是在我研究生毕业之后，我去了丽江工作室，在吉祥村生活了两周，那次驻留我至今难忘。我当时刚刚从象牙塔毕业，直接进入到农村生活，所有学习的艺术知识，理论全部无用武之地。每天和当地的居民生活在一起，喝酒、骑自行车、爬山走山路、去农民家为他们画壁画。那真是一次美妙的生活体验，如同吃了肥肥的东坡肉之后，喝了一碗普洱茶，非常解腻。
我记得在吉祥村我有很多的时间发呆，如果突然下雨了，我就要停止手上壁画的工作，在房檐下躲雨，思想放空，思考人生，而这些发呆的时间在城市里是非常奢侈的。
第二个故事是在2015年，我参加了洛迦诺电影节的夏日训练营。当年电影节选择了16位来自世界各地的青年导演参加，我有幸成为其中一员。16人来到这个意大利小镇，在两周时间内吃住在一起，一同看电影，参加工作坊，上大师班课，也一同讨论自己即将开始工作的电影长片。印象最深刻的还是电影节结束前的那个晚上，放映之后已经是午夜了，我们16人离开电影院，一路走到洛迦诺的湖边，我当时带了一个便携式的音响，我开始播放音乐，大家喝着啤酒，开始在草坪上跳舞。之后，我们一个接一个脱去衣服，纵身跳进冰凉的湖水里。湖水来自小镇远处的雪山，而我们在凌晨的星空下如黑丝绒一般的湖水中自由游泳、歌唱、听音乐。我真觉得那一刻太美好了，艺术就是如此，大家肤色不同、语言不同，但是都对电影充满热爱，我们都可以赤诚相见。
2022“燃冉”艺术家驻留项目让雷磊有机会将记忆中一直憧憬的上海印象捡拾起来，重构其对于上海基因与质感的独特认知。尽管雷磊本人不会出现在驻留现场，但是他将通过已然纯熟的实验影像创作技艺，与工作伙伴和现场观众一起拼凑出心之所向。
燃冉：这次的“燃冉”驻留项目雷磊将以线上驻留的形式工作，那么在上海的项目团队、机构伙伴将会成为雷磊老师的“分身” 进入街区和LIVE NOW工作室。基于此前对上海的调研了解，你觉得如何进行驻留内容的组织，如何可以链接上海公众呢？
雷磊：在我过去的工作中，我有许多的项目也必须一定要在上海发生，大家在我的作品里一定能找到上海的基因。希望这一次的驻地项目可以带来更多的惊喜，我们可以在影像的迷宫中捡拾碎片，拼凑出我们心中的上海。
燃冉：最后，给“燃冉”的读者推荐一个影响或者持续影响你的人、电影或者音乐吧。
雷磊：我推荐骆以军的小说，我非常喜欢他在“看理想”的节目——《故事便利店》。
雷磊在工作室
谈及早期的独立动画创作，雷磊常常会说那是非常自由、特别轻松，且让他享受的过程。那些念头与回忆、那些人物和交谈，那些旧书和美术字等，都展现了他的个人世界。这位遥在的叙述者已经计划好将他天马行空的构想投射在LIVE NOW现场，让上海的城市居民遇见他的儿时记忆与异想天开。LIVE NOW中的旧椅来自于上海大新天地附近的“西成里”街区，带着旧日上海弄堂中街坊邻里的痕迹已然成为在场的受述者。置身其中，雷磊的动画会否也让你勾连起对过往，对城市的潜藏记忆。
“西成里”街区的社区旧椅
雷磊系列动画短片将从
9月中下旬起至10月7日
每晚19:00至22：00
于上海大新天地区域专属艺术家工作室-LIVE NOW同步放映
入场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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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中下旬至10月7日
19:00-22：00
逢整点入场，逾期将无法入场观看
每场限制5人，先到先得
具体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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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工作室-LIVE NOW大新天地区块
上海市黄浦区兴业路123弄6号楼
新天地时尚I西侧
放映片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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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图片由艺术家及主办方提供
“燃冉”青年艺术家孵化计划是由瑞安新天地旗下商业品牌XINTIANDI新天地与UCCA共同发起的三年战略合作，旨在结合双方资源与优势，为青年艺术家提供创作扶持与专业发展的机会。
此次计划由双方携手，建立领先的共构模式，在与青年艺术家共同探索艺术更多元可能性的同时，“燃冉”计划期待通过青年艺术力量的创作实践激发公众的文化好奇心与探索欲，构建可持续的艺术生态与文化场域，吸引和培养更广泛的文化艺术群体，推动中国艺术现场的发展。
中国质感｜融入共创｜文化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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